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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白无差】此间事

Summary:

一切关乎于:细腻隐藏的心事,灼热到不可言说的念想,次次回回都被他吞回肚子里的冲动和欲望,迫不及待的一两次幼稚,以及那些背后更加隐秘也更加热烈的东西。

Notes:

七夕快乐!

rps慎入,清水无差,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胡言乱语片段灭文,ooc属于我。

感谢上帝让我遇见最好的他们。我们的夏天仍然没有结束,不要担心。


 

1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化妆间里。

朱一龙记得太清楚了,他当时坐在镜子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化妆师打开粉底,小他两岁的大男孩儿就在这时候笑眯眯地凑上来和他说话。灯光柔和,他的眼睛眯起来,眼角弯弯地下垂,打出一片浅色的阴影,好像一只鸟停在他的颊上。

“嗨,”他的声音很快活,“我是白宇。”

朱一龙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和陌生人交流的人,往往只答一句话就久不作声。他抬起头来看看他的笑颜,蓦地感到一点浮在心尖上的诧异,好像从来没见过像他一样这么开心的人,尽管这一刻也好,下一刻也好,都是如此普通而不足挂齿。他的开心像是随他一块儿生长的,嵌在他灵魂里同他的一举一动一起发着光。

朱一龙于是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这副不善交际的模样有些扫他的兴。到头来他还是只回了一句:“你好,我是朱一龙。”然后闭了嘴,安静地任化妆师拿粉扑去刮他的脸。在这并不特别好受的触感里他看见白宇咧着嘴冲他轻笑,眼睛闪闪发亮。

日后他不断地,不断地去回想这段历程,去琢磨这平淡无奇的初识中是否有潜藏的细小前兆,预示了他今后将要面临的一切。但是没有。朱一龙搜寻遍了自己的记忆,还是觉得故事的这般开头平淡无奇到了极点。

值得咀嚼和翻来覆去回忆的东西,大抵都在后来的岁月里。



2

和白宇相处时总会有许多奇迹发生,尤其在朱一龙这样的人身上。他早前并未预见这等事,真正发生时却又觉得再自然不过,好像白宇天生就是为了改变他的神色、抹亮他的双颊而来的。

他和白宇常被人分别形容为静止的图片和动图,不是没有道理的。白宇在他身边一刻也停不下来,总是咧着嘴要么喋喋不休地说话,要么坐不住地东转转西转转,拉着别人到处跑。剧组的人都喜欢他,因为和他聊天永远不会无聊。朱一龙有的时候会悄悄地萌生出一点羡慕,他看见白宇抱着手臂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和人聊天的样子,一边感慨这个男孩儿怎么能灿烂成这副样子,一边暗自地羡慕和向往。

他无从得知白宇到底为什么总是看起来这么快活。但是看到他,自己也会变得快活起来,这倒是他的一个神奇技能,朱一龙至今仍从中受益匪浅。

有的时候他在片场录小视频,举着手机满场子转悠,遇见一个人就拉着人家一起录像,人家再怎么忙,看到他也会停下手中的事来和他一起头挨头朝着镜头笑一笑。转向朱一龙的时候,白宇笑得更欢了,仿佛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举着手机怼到他鼻子底下。

“龙哥!看我!”男孩儿朝他笑,“别看手机呀,看我看我。”

朱一龙本来低着头看手机镜头,闻言就抬头,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咔嚓一声快门响,他被闪光灯晃了个头晕目眩。

白宇捧着手机嘿嘿傻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拍到了,发傻的龙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一龙这才反应过来他耍自己,一下给气笑,作势要去抢他手机。白宇自然是不给的,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嬉皮笑脸。

“没事啦龙哥!你还是很好看的!”他回头嘻嘻哈哈地喊。

朱一龙站在原地,看着他举着宝贝似的带着手机一路乱窜,跑到导演面前晃着屏幕给他看留下自己傻乎乎的表情的照片。片场混乱又热闹,没人注意他自己有没有跟着那小孩一起微笑起来。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



3

朱一龙演了很多年戏,也接触过很多各类的演员,白宇这样儿的他见的不少,年轻有潜力,名气不大不小,粉丝不多不少,科班出身的演技一直以来都可圈可点。

但是和白宇一起演戏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朱一龙不知道怎样去描述比较恰当,他好像和白宇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好像他们不是刚认识几个星期的搭档,而是已经熟识数十年的密友。对台词的时候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口头解释,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一呼一吸的改变和神色最微小的变动都能让对方心知肚明。朱一龙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总能在白宇专注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睫看时,难以置信地感到深情。

是初融的春水一样浩荡澎湃的深情,随冰融后的狂流一路长歌一路呼啸,这一切自他的眼底彻底流露,让朱一龙觉得全身都温热柔软。

他不知道白宇对于自己的眼神戏如此盛大而优秀是否有感觉。直到有一天白宇和他说,“龙哥你入戏太深了,看我的眼神老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朱一龙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他们都一样。

他想千年以前一定有人给了这种感觉取过一个名字叫相见恨晚。好像沈巍和赵云澜跨过万千岁月的长流终究会重逢,他看见白宇,也和相隔海角天涯、却冥冥之中总是遇见彼此一样,有种别样的浪漫。

……啧,真肉麻。朱一龙看着白宇被化妆师按在镜子上粉底,因为不能动身子只能冲他挤眉弄眼,而后头痛地把手里的剧本翻过一页。



4

这个夏天着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朱一龙后来去回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晕眩,大概是那种一次性经历太多的惶恐不安导致的。几乎是一夜爆红,他的微博粉丝数一路飙高,热情赞美和负面评价夹杂在一起劈头盖脸地朝他打过来。在哪儿都能看到听到关于镇魂的大大小小事迹,一点一滴全都是他和白宇,他俩的名字时时刻刻被绑在一起,好像分开一瞬都不完整。

他的经纪人不是很喜欢这种局势,屡次三番地和上面商量过要不要人为抑制一下。朱一龙自己是不在意的,不仅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因为他也后知后觉地在把自己和白宇牵到一起。每天和他讲话最多,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看他的时刻最频繁、最丰富,朱一龙已经很自然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仿佛这该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白宇这小孩心很大,明明是个擦边的九零后,比他还小了两岁,留着满下巴扎手的胡茬显得好像个大叔也毫不在意。他似乎从来没有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时候,有点心烦的时刻大概也总被他用别的事情给压了下去,因而无时不刻不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很少有人不喜欢和这样的小孩相处。朱一龙实在是没法子拒绝他太多,嘴上说着嫌他烦嫌他幼稚,只要他扯着嗓子老远喊一声龙哥还是听他的,有什么事做什么事,完了还得温温柔柔地露个笑容给他,意思是“我很喜欢和你一块儿玩”。

他记得那个晚上天气好,夜空干净晴朗,风吹来不燥,是很柔软的,裹挟着紧密又纯粹的夜色。剧组一帮人在小广场上玩闹,白宇踩着个平衡车,嘴里一刻不停地说话,在小小一块地上四处转悠,晃得朱一龙头都晕了。正晕着他一个转身就朝他这边来了,小孩笑得一脸贱贱的坏,眼睛狡黠地眯起。

“龙哥来玩不!”他喊。他的身板修长偏瘦,挺直了立在那小车上时一双牛仔裤里头包着的长腿露得彻底,即便是黑漆漆的夜色里仍然隐着那一点蜿蜒而下的曲线,叫人能够看见有看不太清,心头痒乎乎的。朱一龙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虚得不敢看他,远远地答了一句不要。

白宇自然是不肯罢休的,踩着他傻不愣登的平衡车一路冲过去,追着朱一龙死皮赖脸地磨他:“龙哥来玩嘛,来嘛来嘛,很好玩的,你看我转个圈给你看?”

朱一龙憋着笑,在模糊不清的光影里看他原地转了个圈,平衡车上闪着艳丽俗气的彩光,顺着他的动作那光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再画出个圈,看起来又孩子气又有点莫名地好看。朱一龙瞅着那点光,再抬头看看白宇满脸期待的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琢磨着,冷不丁听见白宇笑眯眯地张嘴就喊:“哥哥我们来比赛好不好?”

朱一龙几乎是窒息了一瞬。那一声哥哥响亮清晰,在周遭嘈杂人声里直挺挺落进他耳中。他叫得亲切又自然,叫完了就踩着小车过来,张开手臂作势要抓他的肩,朱一龙闪身躲了一下,听见白宇在他身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听得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弯起嘴角。



5

在很短的时间里,朱一龙觉得自己和白宇的关系在迅速地复杂化,已经不能再说最开始那种同事关系了。许多人把他们称作兄弟情,朱一龙没能完全理解透这个词,只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欠缺着。

他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的人。这件事很快也就作罢。

直到后来有一天对戏的时候,他们俩站在熟悉布景的暖黄灯下,肩挨着肩,他站在白宇对面,手里捧着剧本正要和他对台词。周围全是嗡嗡作响的机器和无数人注视的目光,白宇微微低着头,把耳畔留给他。

朱一龙在那一刻——那短暂而又永恒的一刻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异样。那姿势刚好是一个适合说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的姿势——从他的角度看去,白宇身子微倾、脑袋低垂,一副温顺又柔和的乖巧样子,头发丝软绵绵地垂着,一双眼睫难得安静地凝在空气里。朱一龙偏头凑上他的耳畔,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如同潮水的涨落。再仔细去听,会听到他俩的呼吸慢慢交织到一块儿,像两股潮水汇聚到一起,聚成一片广袤无际的海。

此刻这片海拍打着他的心岸,卷出雪白浪花和湿润的水汽,这片海填满了他的心房,一点点氧气也不被容许存留。

是在这一刻——朱一龙永远不会忘记,是在这短暂的一刻里,他第一次萌生出亲吻他的冲动。时刻是转瞬即逝的,但是留下来的荒谬念想是永存的。

朱一龙至今都没办法对自己解析这个事情。他只知道当白宇低头把耳朵露给他,露出好看的侧脸和那一点曲折绵延的唇线时,这冲动突如其来、轰轰烈烈,暴躁又疯狂地席卷了他全身每一寸,不知源头在何处也不知它该去往何方。



6

有一个晚上,朱一龙记得清清楚楚,他已经躺下准备睡了,床头灯还亮着,是屋里唯一的光源。这个时候突然听见敲门声,压得小心翼翼的,朱一龙福至心灵地瞬间明白了这会是谁——自然,应该也只有他会做这种事了——然后裹着睡袍跑下床给他开门。

白宇只穿一条花裤衩和一件白T恤,捧着个什么东西站在他面前。朱一龙倚着门无奈地瞅着他,被对方报以一脸乖巧笑意。

“龙哥你舍得我站在门口吗?”小孩眨巴眨巴眼睛道。朱一龙无奈地一把把他拽进门里,关上门,挑了挑眉:“这么晚来干嘛?”

白宇微微一笑,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摊开,朱一龙这才注意到那是他的剧本。

“找你对戏。”白宇一本正经地说,在他的床沿坐了下来。“龙哥坐。”

朱一龙看着他一副半夜不速之客反倒反客为主的样子,不知道吐槽什么好,顺着他的意思在他旁边坐下。屋子里只开一盏床头小灯,昏黄灯光撒开一个圆圆的有限的范围,白宇坐在这圆圈的边界上,半张脸明亮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唯独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叫人怎么也无法忽视,却又不敢直接同他对视。

“我觉得这块我该更歇斯底里一点儿,”白宇指着某一处跟他说,“我们来一遍这段好不好龙哥?”

朱一龙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他指的是沈巍手腕放血那段。他心头蓦地一跳,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这段感情太激烈了,现在排这段你等会儿要睡不着觉了。”

“没事儿啊,睡不着咱们就继续对呗。”白宇把剧本卷一卷,放到朱一龙膝盖上,自己往后挪了挪坐到床中央。他所处的位置在朱一龙身后,一时间看不见他的脸,朱一龙也没回头,只是坐在原地低头看白宇扔给他的剧本。

小小一间屋子实在藏不住什么,两个人明明挨得不算近,还是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用自己的一点一点缓慢地融合,频率最终达到一致,尽管谁都没有主动去迎合。白宇闭上眼睛抹了一把脸,再睁开时满眼都是深深的阴霾。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对着朱一龙笔挺的后背吼道。“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白宇的声音极其有力,是从胸腔里压出来的那种有力,像狂劲北风呼啸着碾压过山川大地,所及之处尽成荒原。朱一龙听得胸口一疼,赶紧悄悄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小白,我觉得不太对。”他回头去看他,骤然对上小孩灯下一双泪光漫溢的眼眸。“我觉得你这句要慢慢地说出来。它不是一个情感一瞬间的剧烈爆发,他是慢慢地一点一点爆发出来的。你再试一下?”

白宇眨着朦胧泪眼看着他,看得朱一龙猝然萌生出伸手给他擦擦眼泪的冲动,好在他强行忍下了。白宇好像也突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似的,转头拿手指侧边抹了一下眼睛,点点头:“好。我再来一次。”

这一次花了比之前更长的时间。这回朱一龙转头看着他,目光一刻不离。白宇的额发软绵绵地垂着,白色T恤领口松软,露出一截洁白锁骨和脖子的旖旎线条,看上去不太像歇斯底里的赵云澜,倒像是个闹脾气的小男孩儿。

他闭上眼睛,朱一龙耐心而紧张地等待着,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紧张来自于哪儿。

白宇再睁开眼的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他眼睛里的东西太多太满:又无奈又悲切,又愤懑又痛苦,朱一龙甚至觉得能从中看出一点深深隐藏的深情——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他耳语般轻声细语地念出这句话,听起来却不像是念的,好像这些词句流水一样淌进朱一龙心间,填满了一颗心里深深浅浅的沟壑与纵横交错的缝隙。

他几乎下意识地道:“值得。”

他们两厢对视了一会儿,安静又不安宁地。情绪过于热烈的宣泄让人事后几乎觉得晕眩,白宇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砰地一声往后倒去,把自己摔进朱一龙柔软的被褥里。

“哇龙哥你好厉害!”他嘴里嘀咕着,脸上表情久久缓不过来,不得已抬起手臂去挡。“我觉得这感觉很对。”

朱一龙坐在原地保持扭身看着他的姿势,觉得心跳一声快过一声,不知道接什么话,只得嗯了一声。

“你要睡我这儿吗?”他没头没尾地问。白宇挪开手臂,露出半张脸,嘴角意味不明地一挑:“好啊,既然龙哥都这么邀请我了——”

然后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直接裹进被子里,露出一张鼓鼓的脸颊和软绵绵的头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朱一龙叹了口气,自认倒霉,把剧本合上放在一边,然后也钻进被窝里。白宇挨着他的手脚,脸上又莫名其妙变得很开心,尽管他脸上细看还有没擦拭干净的泪痕一两道。朱一龙撑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伸手关灯。

“明天早点儿回自己房去。“他在黑暗里说了一句,没得到那小孩的回应,反倒在钻回被窝后被他温温柔柔地抱了满怀。白宇很瘦,整个人身材修长且看着结实,但是实际上瘦得手腕肩膀都是骨头,拥抱的时候硌着人,叫人心慌又心疼。此刻他的鼻息轻柔喷吐在朱一龙下半张脸上,绵长如同海浪的温柔冲刷,一遍遍抚平他这个陌生的岸。

“我觉得他们这时候应该拥抱。”

白宇轻声说。声音压得太低太厚,还有点儿发麻的哑,在朱一龙身上点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剧本里没写,所以我在这里补给你。”





7

后来,剧一边在热播,他俩一边各处跑,采访和综艺接踵而至,忙得一天下来喘不上气。去湖南那次大概最盛大最辉煌,在机场里他真实地被吓到,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粉丝,一眼看过去竟然望不到边际,一块儿发出的高呼声几乎把他给震聋。

白宇来的比他晚一点儿,他留在机场等了他将近十分钟。靠在墙上等他的时候朱一龙不记得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十分钟好漫长,似乎等不到头。白宇那天穿一身深色,刚好和他的纯白外套相反,还扣了顶宽边的帽子,整个脸埋在里面,毛茸茸的下巴倒是露得很彻底。于是隔了老远听助理说他正往这边来的时候,朱一龙就好像能看见他满脸灿烂笑意,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来,直至他幻想中的人穿过人潮、穿过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一刻也不消停的闪光灯走向他,他都没分清这到底是自己臆想的还是真的。

白宇的手臂在灯下白皙得过分,扬起来冲他打招呼时明晃晃地闪着微光。朱一龙倚靠在墙边,戴着黑色口罩,露出的笑意被遮去大半,只剩一双弯起来的笑眼还露在外面——他就这么看着白宇欢天喜地地走向他,喊了声响亮的“龙哥”,然后自然地一伸手搂住他的肩。

一连串动作顺畅麻利,跟排练过似的。

那天从机场出来,他刷微博,看到自己的一套图。就是在等白宇的时候被人拍到的,朱一龙一张一张翻过去看,着实给吓了一跳。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太灿烂了,即便没有露出下半张脸,那双眯得快要看不见的眼睛简直让他觉得不像自己——快乐得过分纯粹和自然。

白宇坐在他旁边也在玩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得肩膀抖个不停。朱一龙突然莫名心虚地把其中一张图保存下来,然后迅速关掉微博,把手机倒过来扣在腿上,像是怕被他看到一样。

他至今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心虚。是怕这些粲然笑意里的东西被他读懂吗?白宇这么聪明一小孩,肯定一看就懂了。

但是,既然是在害怕这个——那他自己的笑意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呢。





8

到了长沙一路辗转去录制现场,先录歌,再去彩排,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白宇就一路上找他说话,东拉西扯的说了一路,朱一龙实在是被他的精力充沛给惊到,难以置信地问他你不累么。

白宇眨眨眼睛,那副小圆墨镜架在头顶,抿着嘴角笑意盈盈地看他。

“不累啊。”他说,“有龙哥你在这陪着我,怎么会累。”

话是这么说,但是录歌的时候他还是没撑住。朱一龙当时坐在沙发里试吉他,白宇窝在他旁边安静如鸡地玩手机。弹着弹着他觉得左肩上蓦地一沉,偏头看见白宇靠过来,半张脸枕在他肩上,睡着了。

朱一龙一个气息不稳,差点怀疑自己要把吉他弦都搞断。他屏息凝神,轻手轻脚把吉他搁在一边,仔细看了看小孩儿的睡脸。他微微蹙着眉,想来睡得并不怎么安稳,脸庞轮廓清晰分明地延续到自己肩胛骨下方,露出嘴唇边上一颗乌黑的小痣。呼吸浅浅的,像很轻很轻的风踮着脚尖倘过他的鼻尖,拂来是甘甜的。

朱一龙一动不敢动,看到助理走过来也只是拼命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来。他就这么坐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肩膀被压得发酸也没有动,直到好几分钟以后白宇打了个喷嚏,挣扎着醒了过来。

“卧槽……我睡着了?”睡眼惺忪的大男孩儿嘟嘟囔囔地,慢慢地从他肩窝里抬起头来。“……靠,龙哥我枕着你睡的?”

朱一龙见他瞪大眼睛猛地一下子坐直,于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被他压酸的肩膀:“是啊。”

白宇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讲些什么,最终讨好地伸手去给他捏了捏肩:“龙哥辛苦了辛苦了,我的错,下次你睡着了让你靠着我,我保证也绝对不动。”

他鼻尖和耳廓都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打来的缘故,总好像在发光。朱一龙憋着笑说没事,又故意使坏地问他是不是着凉了,脸这么红,白宇无辜地摸了一把脸说是吗?可能吧。

他没有告诉他朱一龙自己的脸颊当时也泛着红,而且很好看。

9

彩排的时候现场挺吵的,灯光七零八碎地闪过头顶,台上人很多,他却只能看见身边抱着吉他的这一位,纤长睫毛在脸上筛下此刻不怎么看得清的阴影,至于嘴唇和鼻尖,脸颊的曲线轮廓,无不笼罩在绚丽迷眼的光线里。

唱歌的时候控制不住与他对视,白宇笑得喘不上气。朱一龙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毫无征兆地伸手去摸他的下巴,蹭了满手心硬邦邦的胡茬,对方的嘴角微微翘起,让他想起曾经有一次似乎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一首歌唱完两个人累得不行,一起站在舞台上,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好像两个闪闪发光的神甫。他黑色的口罩挂在下巴上,黑发白衣清清楚楚地衬着好看的面庞,白宇嬉笑地拽他衣角,换得一个温柔的白眼。朱一龙往台下走了几步,白宇没有跟上,于是他转过身来,看见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里这家伙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他。

“龙哥!”他清脆地喊,声音轻盈地越过一整个演播厅,“看镜头!”

朱一龙略有抗拒,但是没有动,无奈地抱着手臂勉强笑笑。他很快跟上来,一手还攥着话筒,穿过这个舞台的距离跑过来。朱一龙在交织旋转的光点里数他的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到后面就数不清了,但是神奇的是他只花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跑到了他的面前。小他两岁的人把话筒夹在手臂底下,笑得傻乎乎的,捧着手机递给他看。

“龙哥你真的是,”他说,“上镜。”

朱一龙也不知道回他什么,只是笑,有点嫌弃地把他手机推回去:“行了,下去了。”

白宇嘿嘿嘿地傻笑,手机交给旁边的助理,他一勾手臂揽住旁边人的肩膀。肩挨肩手并手,朱一龙偏头就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在嘈杂的演播厅里清晰得令人难以置信,好像自己就身处他的心怀之间,毫无保留地聆听着一切一样。

“……等一下。”

他站住了,白宇啊一声,也停下来,睁大眼睛询问地望着他。朱一龙咬着自己舌尖,不知道心里的话接下来该怎么说,眼神漂流了好一会儿才降落下来,落在白宇眼睛里一瞬,又仓皇逃开了。

“光线是挺好看的。”朱一龙最终下定了决心,“给你也拍一张。”



9

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如今想来像是梦一般的故事。盛夏狂欢,佳期如梦,朱一龙站在这一头回首望去,心里边还是满满当当的,像个盛满了花香的容器,看不见里面什么东西,但是放在身边就很安心。

而最神奇的事是他不仅经历了一夜爆红的不知所措,不仅看过了万众狂欢独为他们二人的盛景,也经历过和他一起穿过拥挤人潮、听人声鼎沸,看过深夜的天空底下踩着彩色平衡车的人嘻嘻哈哈地冲他做鬼脸,在光华万丈的舞台上同他一起把漫长的心事唱到最尽兴,再怎么心潮涌动也只吝啬地给个微笑,说句幼稚。

他总听到有人说他看白宇的眼神很宠溺。他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听到这种说法反倒有些慌张——会表现得很明显吗?会被看出来吗?他的眼神是怎样厚重专注,深情得让人直接窒息溺毙在里头,他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知道他前途无量,知道他拥有闪闪发光的未来,也在这些时空的缝隙里稍微分出一点时间来思索,能不能,能不能让自己在他的未来里也分一点位置?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朱一龙想,他要在每一个时刻里都牢牢地盯着他看,他要把藏在眼神、神色和难以自制的小动作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拿出来,毫无保留地递给他看。他要看看这个小孩会不会惊异得说不出话,又或者只是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地说,龙哥你这人真好玩真可爱。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以的。正如他知道这个小孩儿的未来里不会也不应该有他。

朱一龙曾经偷偷地给过他一个吻,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有过无数突如其来的晃神想要亲吻他的刹那,这些刹那断断续续汇聚起来就像一股洪流,将那些理智筑成的堤坝毫不留情地冲垮。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是这份莫名生根发芽的情感好像一点儿也不讲道理,把他变得面目全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白宇不会知道他靠在朱一龙肩上睡着那次,录音室里安静又沉闷,工作人员在一边休息,没人去管他们,朱一龙在这个时刻头脑发昏,神使鬼差地侧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柔如春风拂过,短暂如昙花一现。这些白宇不会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机会知道——无论他把朱一龙当成好兄弟好朋友,还是一个生命里璀璨耀眼的过客。

他也曾想过,剧的热度下去以后他们会各自走散。这太正常不过了。朱一龙心里清楚得很,他不是沈巍,他没有沈巍那种千百万年练就的隐忍和执着,白宇也不是赵云澜,他不像赵云澜那样敢、那样躁,那样会抛头抛尾不管不顾,只为了一点真心。白宇热烈又活泼,风华正茂如风里雨里茁茁生长的绿树,枝叶可以在空气里迎风招展,但他深扎在地底下的根是孤独的,至今都没有别的人愿意且成功地靠近去窥看。

朱一龙想做那个别的人,却什么也达不到。他们倾尽全力演着一个被篡改得不成样子的别人的故事,到头来自己还是那个自己,眼神里的情啊爱啊都是转头一卸妆一收工就簌簌地落下一地的东西。

10

那一切都还值得吗?

这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事实上它根本不需要一个彻底明确的答案,值不值得有什么关系呢?

他依然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小孩。这就够了。

11

白宇发给他视频的时候他们俩都在上海,但是档期走不开,没办法碰面。白宇为此懊恼了好久,还是朱一龙在电话里左劝右哄地把他安抚下来。那天晚上他打开微信看到白宇给他发了个视频,当时怎么在意,没带耳机就直接点开了。

视频里小孩儿不修边幅的一脸胡子,头发从额上掉下来两绺,晃在眼睛边上,怪好看的。他正视着镜头,露出一个招牌的灿烂笑容,说,龙哥七夕快乐呀。

朱一龙在余下的时间里,心跳几乎骤停。他听完白宇给他唱了一首天黑黑,听得满眼模糊,心口镇痛,好像过往时光里的每一个点滴都拥有了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不由分说地把一切呼吸心跳都截断。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后来的后来,很多很多年后,朱一龙还是会想起那一回。他们一起走过某个片场的街角,周围是热闹的群演和来来往往的车流,白宇扬着手臂枕在脑后,仰着脑袋看了会儿天,再转回头看看他。

“朱一龙,”他没头没脑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宇当时就走在他边上,两个人挨得很近,朱一龙觉得自己侧头就能碰上他的脸颊。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白宇笑得发傻,自个儿接下去:

“哎,我也很喜欢你。”

那会儿朱一龙记得自己转头去看他,白宇站在他旁边,笑得同往常每一次一样,灿烂生辉的笑意满满当当地蓄在眉眼之间。但是这一回他又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他看到他眼睛里盛着的那些光亮,瞳孔里细碎小巧的光点和弯弯上翘的嘴角,在那些光亮和明灿的笑意之间朱一龙突然意识到:他都知道。

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细腻隐藏的心事,灼热到不可言说的念想,次次回回都被他吞回肚子里的冲动和欲望,迫不及待的一两次幼稚,以及那些背后更加隐秘也更加热烈的东西。他全都知道,他一直以来都知道。

于是朱一龙突然间醒悟,他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什么。白宇仍弯着笑眼,优美唇形被太阳光线一勾,亮晶晶的,漂亮得摄人心魄。他看着这双眼睛,这双唇,他知道这些小事情都该被记录下来,写进世间永不磨灭的回忆录里。

此刻它们——此间隐藏的,无声的,热烈如朝阳的心事,被永久性地写在白宇的眼里。相爱是件太难的事情,但好在只要他们在最初的一瞬动了心,就永远都会深情。

于是朱一龙回了一句轻轻的嗯,然后看了看白宇,学着他的样子微笑起来,又羞怯又惊喜,好像一个被心上人塞了满怀抱不过来的玫瑰花的高中男孩儿。



12

那些曾经不得见天日的心事总算是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正如那人闪闪发光的未来在前头招着手,每一个片段里都有他的位置。

end


 

*有一些句子化用自小驴老师填词的《真相是假》和《真相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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