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b-halfaheart

*MCD预警，作者脑子有坑管不住手

*不走夜路，不收快递，没有水表

在Logan的记忆里，Scott只流过一次泪。

他们相识是因为美丽知性的红发女教师Jean。过程非常无趣，甚至可以称得上粗暴，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还差点在Jean面前打起来。其中一个认为对方刻板而自大，另一个认为对方蛮横不讲理。他们彼此仇视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周围的朋友们都看不下去了，想尽办法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效果甚微，大家渐渐的似乎都已经有点放弃了。

那时候Logan每天看到的Scott都板着脸，一副“惹我试试看”的样子，但平心而论这瘦子长得还是蛮好看的，高鼻梁蓝眼睛，脸庞轮廓棱角分明。Scott的人缘很好，很多姑娘都喜欢他，他教书的学校里几乎所有孩子都和他亲近，但他大概就是讨厌Logan，Logan也懒得和他废话，每次见面时没有打起来就已经让周围人觉得谢天谢地了。

Logan承认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朝那个方向发展，不过生活就是如此的变化无常。

一切转折的开端是一个夏天的夜晚，Scott喝多了，在酒吧门口吻了他。是的，Logan当时确实被吓得不轻，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据Scott后来不情不愿的回忆，他的回吻粗暴得差点咬伤他，两个人就像两只神志不清的动物一样在过路人诧异的注视下撕咬成一团，而事后Logan只是一个劲儿的疑惑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揍他的冲动。

后来呢，在Scott试图躲着他不见的第四十六天，Logan和他们的另一个朋友，小个子的银发Ororo一起喝酒。Ororo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晃着酒杯说，我觉得Scott喜欢上你了。

Logan活这么大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被自己呛到。你她妈在说什——

我和Jean都是这么觉得的。她换上了一种比较认真的语气说。也许你可以去问一下他。

Logan盯着手里的酒杯沉默了很久，把喉咙里那句“我一直以为他喜欢Jean”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自然，他没有听话到真的跑去问Scott这个操蛋的问题，碰巧的是这瘦子突然也开始不再躲他了，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特别尴尬，没了最初瞪来瞪去的针锋相对Logan觉得很不习惯，显然Scott也这样觉得，所以后来他主动找了Logan一回，大概也知道男人这性格说不出什么好话，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想再这么尴尬下去了。那天Scott别扭的偏过脸去不看他。所以我们可以试试看。

至于试试看什么，Logan并没有傻到去问。反正他们交往的过程完完全全与浪漫无缘，在周围的旁人看来甚至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他们每天就是打架，接吻，做爱，然后再打架，恢复了最初互相看不顺眼的锋芒毕露，不过也多了一点从来没有的东西。比如Scott有的时候也会朝Logan笑一下，露出一点点白而小巧的虎牙，Logan有点诧异的发现自己特别喜欢Scott笑起来的样子，那双蓝眼睛盛了温暖的笑意的时候真是要命的好看。

从某一天开始Logan每天都到Scott学校外面等他，许多学生眼熟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大概因为害怕都绕得远远的，小声地咬着耳朵肯定也没少猜测他的身份。直到有一天一大波小孩里钻出一个胆子比较大的银发小伙子，穿一身亮闪闪的夹克，额头上架一副护目镜，嚼着泡泡糖直接向他走过来。

嗨，你是Logan吧？小孩问他说。Logan正抽着烟，对他点了一下头。

喔看来你就是Summers老师说的那个人。银发小伙子摸了摸下巴，怪不得你天天都会出现，肯定是在等他对吧。

听到Scott的姓氏Logan提起了一点精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他对你们说起过我？

是啊，在今天的诗歌赏析课上。小伙冲他大大咧咧的吹了一个粉色的泡泡。他本来在讲一首诗，说起你的名字以后全班都看到他脸红了。

什么诗？Logan突然产生了无限的好奇。

《一见钟情》。那小伙子说。

那天晚上Logan在床上提起了这件事，Scott累得眼睛都闭上了，汗湿的额头抵着他赤裸的肩胛，听到他说这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Logan带着十二分的好奇问他那是首什么诗。

Scott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首情诗。

我当然知道是情诗。听这文绉绉的题目就知道了。Logan用指腹漫不经心的揉他的耳垂。怎么写的？

他怀里的人想了一下，语气有点惊异。你想听？

当然。

Scott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枕到他肩上，闭着眼睛用气声慢慢念给Logan听。念着念着他情不自禁的就念出声了，很低很慢的节奏，疲倦如跋涉万里无处憩息的旅人，温柔如穷其一生仰望耶路撒冷的朝圣者。

他们两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发的热情让他俩交会。

这样的笃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

忘了从哪一句开始Logan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哽咽，反正眼泪掉在皮肤上的灼烧感把男人一瞬间吓得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试图为他擦眼泪。Scott停下来，轻轻拨开他的手，叹了口气，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像个强忍无助恐慌的孩子。

抱歉。他小声说，念到哪儿了？

Logan低头看着他湿润低迷的眼睛，目光里那点奇怪的不知来源的忧伤，下巴上没有擦去的泪痕，突然间意识到无论是拜伦，济慈，普希金还是辛波斯卡，他们写了成千上万的诗，也比不上Scott念一句来的好听。

Logan一直把Scott流的泪归咎于自己，是他提出想听这首诗的。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Scott流泪。

Logan从未想过，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意味着什么。现在他知道了，这意味着即使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更多次的机会，他也看不到Scott流泪了。这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和他打架、接吻、做爱，不能亲眼看见他老了的模样，不能用手抚平他脸上的皱纹，不能一起回忆他们年轻时的岁月然后对他说，我们那时候真好笑，瘦子。

这操蛋的变化无常。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消息是Ororo告诉他的，电话一通就是她在那边嘶喊着让他到医院去。然后是无尽的等待，仿佛溺水般的聆听，黑暗的注视，无谓的想象，他在死亡证明书上机械的写自己的名字，在与病人关系那一栏矫情的写了爱人。

再接着就是他在赶去葬礼的路上突然想到，他这辈子的几件大事都是Ororo转告他的，Logan你这人真他妈欠揍。

葬礼的规模很大，因为Scott实在太受学生欢迎了，几百个小孩子哭作一团。Logan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叫Peter的银发小伙子，站在人群堆里看起来也快要哭了，身上不正经的亮夹克换成了整整齐齐并且散发着压抑气息的一套黑西装。小伙子显然也认出了他。嗨Logan，他小声说，眼睛红红的。

Logan朝他点点头，径直走到人群最后面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看到这孩子，他让他想起那个晚上，Scott柔软的声线，迷蒙的眼睛，滚烫的眼泪砸在皮肤上的感觉，还有那首诗。

这样的笃定是美丽的，但变化无常更为美丽。一见钟情。

葬礼是Jean主持的开头说了两句话她就哽咽了，不过反正下面的人都哭得头昏眼花什么都不知道了。Logan旁边站着Ororo，两只眼睛红肿得起了血丝，看上去也怪让人心疼。

Logan一直保持着难得的沉默，牧师开始念悼词的时候他点了一支烟，也没有人管他。他自顾自的一边抽烟一边听，这时候Ororo突然泪水涟涟的转过头来，对他说了一句话。

看到你没哭我还是有点惊讶，Logan。

而他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欲望，想把滚烫燃烧的烟头戳到手上，看看这种皮肉间的痛感能否盖过此刻通过心脏的每一次悸动传送到全身各处的令人窒息的疼痛。

一个大老爷们儿哭个屁啊。他在心里恶狠狠的想，但一个瞬间眼前就模糊了，感官也模糊了，他就用这双模糊的眼睛，在唱诗班悲泣般的歌声里看着他们把Scott带走，他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终沉入一方冰冷的石碑下，他们之间相隔一整个深深的坚硬的大地。

Logan别过脸去，用手背擦去还没来得及流下来的眼泪。

这个算我欠你的，瘦子。以后你可别再哭了。

-FIN-

*诗是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的《一见钟情》

*关于小队到底怎么便当的就不要纠结了反正我也懒得编（被打死

*看在我人生第一次写MCD写哭还是第一次发狼队文的份上，小可爱们来留言好吗好吗好吗——（（（